鮮菇碎碎念

姑姑很忙。

※你的行動或許沒有意義,但你還是非做不可。這不是改變世界,而是為了讓你成為不被世界改變的那個人――By 甘地。

※不要害怕被傷害,也不要仇恨曾經傷害你的人,因為,是他們告訴了我們什麼是生活的真相;

是他們教會了我們如何成長;是他們讓我們變得更加的堅強。不要去恨他們,要感謝他們,感謝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

※棒球是從家(本壘)出發,然後努力想辦法再回家(本壘)的運動。

所謂曾經,就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不對的人。所謂遺憾,就是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所謂幸福,就是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不更新是正常的,更新才是反常。

2010/01/24

還是想念......

十八日當晚九點多,黃小婷和黃小珊從台北歸來。


一聽見黃小珊的呼喚,馬上關機衝下樓。


因為,要和她們一起去看英仔伯母。


我不夠勇敢,沒有足夠的勇氣,單槍匹馬去見躺在冰櫃裡的英仔伯母一面。


光想,眼淚就盈眶,然後滑落。


於是,和黃小珊約定,等她們從台北回家後再一道行。


踏進靈堂,瞧見英仔伯母的照片,心裡就忍不住一陣酸。多希望一切只是一場悲傷的夢,夢裡哭得再傷心難過,醒來後可以笑著說不過夢一場罷了。


阿芬姐見了我,問我有沒有忌諱呢?


我搖搖頭,英仔伯母之於我有如家人,哪來的忌諱呢?何況結婚的人又不是我。


燃了一炷香,跟英仔伯母打聲招呼。


一旁的阿芬姐輕聲跟英仔伯母說,希望她保佑我、黃小婷、黃小珊和黃小妘身體健康。


是呀,身體健康,這人生的路才走得長長遠遠。


不曉得這世間哪裡有八號當舖可尋?多想典當我的健康來交換英仔伯母多幾年的壽命。


捻完香,走進擺放冰櫃的客廳。


阿芬姐拉開覆在冰櫃上的毛巾,讓我們見英仔伯母一面。


在走進英仔伯母靈堂前,黃小珊還信誓旦旦地說,她不哭了,眼淚都在台北哭完了。


是說,連日來,我亦是猛掉眼淚,幾乎夜夜含著淚入眠。


可,在目睹英仔伯母遺容時,見到她因施打過多藥劑而微微發黑變形的臉,心裡的酸澀全潰了堤,眼眶裡打轉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沿眼角滑下。


益仔伯伯說,英仔伯母過世前幾天,醫生不斷施予治療,藥劑一管接一管地打,打到血管都吸收不了,從毛細孔流出。


且她體內的癌細胞已有抗藥性,施打再多再貴的藥劑都難回天了,縱使勉強救回了,肺部已退化如八十多歲的老者,之於英仔伯母是折磨呀。


讓她盡可能平靜地走,是身為家人最後能為英仔伯母做的事。


所以,除了請醫生做最基本的急救,連電擊都放棄,因為不忍心英仔伯母再受痛苦。


於是,十二日凌晨,英仔伯母在家人的護送下,回到生活將近四十年的大厝底,在家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著英仔伯母的遺容,我明白有再多再多的不捨,還是應該放手讓英仔伯母去。


愛一個人,就不會忍心讓她飽受病痛的折磨。


見我淚流,號稱不會再掉淚的黃小珊也忍不住紅了眼,哭了。


不打擾英仔伯母安寧,我們走出客廳,回到靈堂,跟益仔伯父話家常,試圖緩和內心悲傷的情緒。


可眼淚依舊停不了,默默地哭了一小回。


身旁的黃小珊哭得更激動,哭到阿芬姐拜託她別再哭了,否則連她都想哭了,這才勉強止住了淚水的奔流。


回到叔叔家,跟嬸嬸分享去見英仔伯母的種種。


從嬸嬸口中得知,英仔伯母過世時正值小學期末考,所以阿珍姐未在一開始就告知與英仔伯母最是親近的兩名外孫小蓓和小豪,外婆已過世的消息。


第一天留在娘家幫忙料理母親後事,是以到外地出差為藉口,打發兩個小孩。


第二日則是改成到醫院過夜陪外婆為理由,來解釋為何沒回家。


結果在電話裡,英仔伯母一手帶大的小豪,就跟阿珍姐說前一晚夢到外婆對著他笑,身上還沒有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還不明白死亡的小豪就問了媽媽,外婆是不是有比較好呢?


當場,電話另一頭的阿珍姐就飆淚了,當下就告訴小豪,媽媽明天就會回去了。


翌日,阿珍姐開車載著小蓓跟小豪回娘家,說外婆在家裡等著他們。


兩個小朋友一聽說外婆出院了,很是開心,一路討論著等等要告訴外婆,他們的考試成績有多好多棒。


即將到家前,阿珍姐突然停住了車,她知道再不說不行了,於是忍痛告訴小朋友們,外婆已過世的噩耗。


頓時,兩個小朋友沉默了,完全不見方才的開心交談,一路默然地直到車子開抵外婆家。


看見靈堂時,小蓓跟小豪放聲痛哭,哭得十分之淒厲。


特別是小豪,還忍不住嚷嚷著,為什麼沒告訴他、為什麼沒告訴他、為什麼沒告訴他呢?


我告訴嬸嬸,有一件事或許到死都不會原諒我父母。


即是――當初奶奶過世時,他們不僅沒在第一時間通知我,還讓我在五天之後回到家直接目睹家有靈堂的景象。當下的震撼,直到如今我都忘不了。


傷痛或許會淡去,可內心受到的衝擊卻極深刻地,不想記得都很困難。


所以我可以體會小蓓跟小豪的心情。而且,他們比我幸運,可以在有心理準備下迎接家裡架設了靈堂,不像我一拐進巷子,就瞧見路旁陳列著哀悼奶奶過世的花籃,整個人瞬間腦子都空白了,連哭都哭不出來。


不過,也因為我們四個人跑去看英仔伯母,被阿娘下了禁令,禁止進入新房,也不得碰觸新人用品。


是說,我個人完全沒差,畢竟在心裡的天平是完全傾向英仔伯母。


週三,弟弟結婚了。


雖然英仔伯母食言了,可是我依舊遵守與她當初的約定,就落座在離我家最近的桌位上。完全無視另一旁的男友親友桌,還提早前來卡位,硬拉著黃小珊一塊坐。


婚宴的氣氛很歡樂,我也拿著小金拍過來拍過去。


可偶爾空檔時,會忍不住恍神,想起英仔伯母與我的約定。


想起每回吃辦桌時,總是英仔伯母好心地替總是睡到自然醒的我卡位,吃成精的她總會自備打包用的塑膠袋,以及永遠不夠用的衛生紙。


而我經常是負責回家倒總是不夠用的醬油,因為回家倒比走到料理區更近。


想到再也沒辦法與英仔伯母共享愉快的辦桌時光,我差點又要掉眼淚。


所以,當天晚上宴請完最後一頓,就迫不及待奔向英仔伯母的靈堂,爭取與她最後相處的一點點時光。


靈堂裡突然飛來一隻蛾,翩翩地飛。


我想,是英仔伯母回來看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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