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仔伯母，加油喔！

去了一趟台中。

地點是，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

探望住進加護病房的英仔伯母。

冬至前一日，阿娘交代我送湯圓去英仔伯母家。

拎著三盒生湯圓晃過媽祖婆，直奔英仔伯母家。

但門是鎖上的，燈火不通明，一片黑暗。

附近鄰居也覺得奇怪。

回家門前，問了就住在對門的叔叔嬸嬸，得到的答案是沒聽說英仔伯母又去住院咧。

進門後，劈頭就跟阿娘報告，英仔伯母家都沒人咧。

阿娘回：可能又去住院了吧。

是喔，我應道。可是，心頭上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冬至過後一日，阿娘下班返家就聽見老爸說英仔伯母住進加護病房了。

當下晚飯就吃不太下去了，晚上也是睡不太好。

還打電話給英仔伯母的二女兒，阿芬姐姐，詢問英仔伯母目前的情況。

話裡略有責怪，氣阿芬姐姐沒在第一時間告知，不然冬至當天排休的阿娘就可以前去醫院探視英仔伯母了。

今天在回家的路上，英仔伯母的老公，益仔伯父說是他交代阿芬姐姐不要說的。

鄉下總有愛說閒話的人，給人知道英仔伯母住進加護病房後，搞不好有人又開始亂講話了。

阿娘跟益仔伯父說，她跟英仔伯母的交情不是一般般，比親姐妹還要親的啊。

上週五，阿娘又排休，當天早上就直奔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探視英仔伯母。

回來後，她喃喃道，說英仔伯母都不認得她了，無論怎麼喚都沒反應。

心裡好難過喔，默默想道，等黃小珊過兩天回家要揪她去探望英仔伯母。

昨個兒，吃晚餐時，阿娘提起她明個兒說不定會去台中。

我就回道，若是要看英仔伯母，一定要揪我喔。

於是，今日中午吃過飯後，就搭了鄰居的便車，前往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

加護病房下午開放家屬親友探視的時間是兩點到兩點半，但因為有病患正在治療中，所以延遲了十幾分，約莫兩點十五分才放行家屬進入探視。

坦白說，這是我頭一遭踏進加護病房。

從前爺爺奶奶還在世時，我年紀略小，照顧探視這等事兒都輪不到我頭上，自然大人們一肩扛。大人也許覺得小孩子乖乖讀書就好了，但如今回想心裡總有遺憾。

因為這是第一次，一開始還搞不清楚狀況，管制門一開就急急奔入，見人人伸手往抽屜裡拿隔離衣，也想如法炮製，但立即就瞧見抽屜上貼著「每次探視僅限兩人」。

阿珍姐姐、阿芬姐姐都很擔心英仔伯母的情況，當然要讓身為女兒的她們優先進入。

於是，我和媽媽在一旁候著。

幾分鐘後，阿珍姐姐走了出來，脫下隔離衣給我，說英仔伯母意識尚未很清楚，交代我見到她時要自報名，多跟她講講話。

是說，今早我夢見英仔伯母出院了。健康滿滿，只是頭髮少了些，夢裡還想著可能是因為化療吧。

病床上的英仔伯母，模樣與夢中樣子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往昔總是很有精神的開朗樣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分的憔悴。

阿芬姐姐說，因為施打鎮靜劑的關係，英仔伯母幾乎都處於昏睡狀態。

可我大聲跟著英仔伯母說我是黃小怡，來看她了，問她記不記得我？

英仔伯母雖沒法睜開眼，仍很努力地點了下頭。

我輕撫她因施打針劑又缺乏運動而水腫的手，心裡滿滿的不忍。

我又繼續跟英仔伯母說，記得喔，妳和我約定過的，我弟結婚當天要和我、黃小珊一起坐在同一桌吃飯的，不能忘記喔！

我瞧見英仔伯母眨了一下眼皮，她聽見了。

所以，英仔伯母妳要趕快好起來喔！

想起，阿娘還在門外等候著，我告訴英仔伯母，我先出去了，換她的好朋友阿柔來看她。

阿娘一套上隔離衣，就踩著急切的步伐走進加護病房。

門外的我隔著玻璃門，看著四號床的病人，還可以清醒地跟前來探視的家屬說上幾句話，心裡好羨慕喔。

衷心希望我的夢能夠成真，英仔伯母會健健康康地出院！

約莫兩點四十五分，探視時間結束。

相較於上次的探視，英仔伯母的病情已有好轉的跡象，雖進步的幅度不算大，但能夠有點頭與眨眼等反應，我們已經很開心了。

心頭稍微放寬的阿娘於是說著要去品嚐很久沒大快朵頤的花蓮瑞穗林臭豆腐。

沒想到居然沒開，但告示牌上寫著新開的二店營業中。

不曾去過二店，但前次來訪時有稍微瞧了一眼二店位置，印象中是在自由路三段，干城夜市附近。

就麻煩鄰居開車前往，一路在自由路三段上迫切尋找著臭豆腐攤的身影。

果然在靠近干城夜市附近發現臭豆腐攤蹤影，但居然兼開冰店，店內又半個兒客人也沒有，與花蓮瑞穗林臭豆腐總店總是高朋滿座的情景相去甚遠，當下決定改吃胖子雞丁。

沒想到，胖子雞丁居然也休息沒開。

是怎麼樣啊？怎麼我的愛店都沒開門迎客呢？

不過，既然來到一中街，還是帶著鄰居、益仔伯父和阿娘三人稍微逛了一下。

三個人還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覺得到處都很新鮮。

一中街從前混過一陣子，熟悉的店家不少，但很多都換了新門面，應該是拜美食節目興起所賜。

從前，傍晚五點才擺攤的北京茶燻，如今下午就營業了。但試了下口味，似乎沒有記憶中的美好？

買了A SIR珍奶，去冰半糖小珍珠。若干年前，總愛戲稱這家是一中街最貴搖搖，其他攤位的珍奶頂多二十五元，這家總得花上三十五大洋，不過生意好到得拿號碼牌。

多年後再回味，價錢沒變，味道似乎也沒走味？

阿娘還買了繼光香香雞。

價錢不便宜，但確實還不錯吃。

因為車子停在精武路上，靠近翁記泡沫廣場，所以順便去外帶了兩份烏龍豆乾。

價錢不親民，可風味獨特，吃過一次就留下深刻印象。

返家的路上，益仔伯父跟我們提起英仔伯母住進加護病房當天的種種。

他說，當時情況緊急，英仔伯母臉色已發黑，而他驚慌失措到一度無法言語，幸好醫生即時進行插管治療。但醫生也請身為家屬的他們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能不能從鬼門關走回全看英仔伯母本身的意志力了。

益仔伯父說頭幾天他胸口彷彿壓著大石，吃不好、睡不下，某一天凌晨兩三點，護士輕喚一號床的家屬告知有緊急情況，他都誤聽成英仔伯母的11號床，當場從睡夢中驚醒。

阿芬姐姐則一進加護病房見著英仔伯母就痛哭失聲，阿珍姐姐更向神明許諾吃素一個月祈求英仔伯母度過這一關。

感恩媽祖婆保佑，英仔伯母目前病況有好轉，雖連主治大夫也坦言沒見過這等難纏病狀，但衷心祈禱弟弟即將結婚的喜氣能帶給英仔伯母好運。

英仔伯母，加油喔！

妳和我約好，要在我弟結婚當天同桌吃飯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