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台北˙相見不如懷念的老王記牛肉麵

之所以先動筆寫了應該在五月份才會走出冷凍庫的台北二月份吃飯文。

純粹因為我迫不及待想寫這一篇老王記牛肉麵。

兩、三年前，台北牛肉麵節甫落幕不久，吃牛肉麵儼然成為台北人的一種新興流行。

當時恰好去書展朝聖，借住王小美租處。

小美曉得我愛吃肉，問了要不要去吃牛肉麵？桃源街上有家牛肉麵不錯吃！

王小美挑嘴出了名，她說不錯吃肯定是很美味了，馬上點頭說好。

一會兒後，小美領著我來到一間破舊的鐵皮屋前。

放眼望去怎麼找都找不到招牌。

問了：這家店叫什麼名字啊？

小美答：啊知，好像叫桃源街牛肉麵吧？

我有一種白問的感覺，算了，反正王小美從來都沒在記店名，她萬一曉得的話，應該懷疑是不是外星人附了她的身？

當時還沒到用餐時間，店內已坐滿來吃麵的客人。

稱不上熱情的店員招呼我們上了二樓。

一樓座無虛席，二樓亦是高朋滿座。

在這裡，客人沒有選位子的自主權，工作人員會代為「安排」位子。

併桌是絕對要的啦，經常一張小方桌坐滿了四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同桌大快朵頤牛肉麵。

牛肉麵口味分清燉與紅燒。恰好兩個人，就各來一碗吧！

紅燒會辣口，當年我猶是敬辣而遠之，自然清燉牛肉麵入了我的口。

味道其實記得不太清楚了，好吃的印象卻一直烙印在腦海裡。

小美的紅燒牛肉麵有分了我一口喝喝湯的滋味。

還未喝，濃郁香氣便撲鼻而來。

一嚐，之於辣很是敏感的我頭一個感覺當然是辣！

但隨即湧現的是甘醇的滋味在嘴裡化開。

初嚐的記憶太美好，這幾年一直想找機會再重溫。

終於，這一天，2月15日，我來了。

聽說，老王記從前是有招牌的。

某年某月某日颱風來襲，吹走了店內招牌，店家也無意再立，又開在桃源街上，久了就習慣以「桃源街牛肉麵」稱呼。

是拜近幾年網路資訊發達，老王記牛肉麵才慢慢被正名。

老王記的正門是不歡迎客人入內的，因為是廚房啊。

熱湯熱麵熱食通通在這兒處理，地板又濕滑，一個兒不當心就要準備打119找救護車了。

所以一律請客人從側門進入。

進入店內不過一步，工作人員就湊了過來：小姐，一位嗎？

點頭。

來，這邊請。指著一張柱旁的桌子要我入坐，已經有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正在吃麵了。

但說過了，來老王記吃麵，併桌是絕對要的，免排隊就有空位可坐就該偷笑了。

還沒落座，工作人員又問：紅燒？清燉？

紅燒。我想保溫瓶裡滿滿一罐水，應該足以應付會辣口的紅燒牛肉麵吧？

絕對不誇張，點好麵還沒三十秒，心愛的布雷克剛拿在手上各拍了一張辣油與酸菜而已。

熱氣蒸騰的紅燒牛肉麵就上桌了。

兩、三年初嚐價是NT.130，去年底在網路爬文發現調漲為NT.140。

今年初又跟上物價的波動，變成一碗NT.150，比我去中盤買一本言小還貴了。

上門吃麵的客人是絡繹不絕，來了一位又來了兩個，不敢浪費時間多拍照，象徵性地拍了一張牛肉麵全寫，就低頭猛吃麵了。

光瞧湯表面浮著一層厚厚的紅油，就曉得湯入喉的滋味絕非清爽宜人。

又辣又香的濃郁滿盈整個口腔，味蕾頓時彷彿開了。

一邊在心裡叨念著：好辣、好辣，一邊猶是一口湯一口湯地往嘴裡送，還完全沒想要喝水沖淡嘴裡的辣味，真是辣得好啊！

但拿起筷子撈麵時，筷尖一觸及粗扁的麵體，腦海中浮現了：完了。

下麵條據說有兩大原則：湯要清、水要寬。

所以老王記不若尋常麵攤，慣以漏杓煮麵，而是燒兩大鍋熱水下麵，更不斷換水，是以煮出來的麵絕對不怕糊。

又老王記是先盛湯再擱麵，如此一來，煮好的麵才不會乾了。

但這麼講究的情況下，為什麼我依舊覺得這麵條過分軟了呢？

軟糊糊，吃不到該有的咬勁。

努力喝湯，用力咀嚼滷得十分入味的牛肉，唯獨之於麵條近乎提不起勁。

囫圇吞棗的唏哩呼嚕了三分之二碗後，仍忍不住停箸了。

這麼完美的湯頭與牛肉，為什麼沒有煮得恰到好處的麵條來相配呢？

會不會是客人多，老闆的一時失手呢？

惆悵離開時，我心裡是這麼想的。

晚間聚餐時，王小美卻認為是我嘴巴變刁了。

我存疑著，再怎麼刁也不會去挑剔一家被推崇是真正台北市牛肉麵王的老店吧？

回來多天，心裡依舊掛記著那碗軟糊了的麵。抱怨自個兒不該破壞舊日的美好，沒事跑去重溫為哪樁呢？

然後，動筆寫林家乾麵時，突然領悟，老王記的麵或許並非老闆失手煮糊了，而是我剛吃罷多一分則偏軟、少一分則嫌硬的乾麵，那麵條煮得太過出色，相形之下，老王記的麵就失色了。

為了印證這推測，也許四月台北行會找個時間再去品嚐。

當然了，下一次我不會先去吃林家乾麵的。

老王記牛肉麵哪裡吃呢？

出西門町捷運站，直走衡陽路，瞧見這幢古意盎然的合作金庫就右轉桃源街，用餐人潮最絡繹不絕的那家就是老王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