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與蘇毓相處的點點滴滴看似淡淡的,又帶了點甜味。
蘇毓,曉得七七不是人,但他始終無懼,畢竟在他生存的世界裡,有太多太多的人比妖魔更可怕。
七七不是人,卻善良心軟,一路護著他,縱使明白他骨子裡已經逐漸被現實磨損得狡猾又帶著殘忍,七七還是願意守著他,做他的依靠,接受他性格裡的冷酷、無情和偽善。
是在生靈眼中無面容的鬼差,所以即使蘇毓認得了七七,卻始終記不住她的容貌。
不過,蘇毓以手代眼,手指滑過七七的鼻子、雙唇和眼眸,用觸覺的方式在腦海裡刻畫下了七七的容顏。
愛苗開始滋生,相識已多年,但愛情始終是未知的領域,蘇毓陌生,七七亦是生手,只能用自己僅知的去討好對方。
七七一度質疑究竟是喜歡上蘇毓?或戀上他的陪伴?畢竟,她一個人寂寞太久了。
但小倩說了:「愛情的最開始,本來就是陪伴。」
是啊,妳陪伴我,我陪伴妳,點點滴滴的相處匯流成河,滋潤了乾枯的心田,開出愛情燦爛的花。
閻王席德在地府某婚禮上對著七七說:「地府中從來沒有天長地久,只有曾經擁有。在地府,時間最是不值錢。」
人也不過是百年身,因為明白生命的路終有盡頭,更會珍惜攜手的日子。
可當有一日,時光的存在不再具有意義,路綿長無盡,日日夜夜月月年年都面對著同一人,是否還能堅持著最初相守的承諾呢?
席德拜過天地的妻子在百年後退卻了,獨留他在地府面對綿延不絕的時間。
七七未曾多想,在愛的最初,她只想相守。
約著蘇毓下輩子轉世投胎一起當烏龜,同種同族,不像這一世,人鬼總疏途。
烏龜模樣雖拙,但壽命綿綿,長壽得很。
蘇毓心機沉,城府深,踩著旁人的屍體一步步往上爬亦無所謂,傾心於七七,卻也利用她的善良,挣來生存的空間。
是啊,人總要得活著,才有命談情又說愛。
蘇毓的所作所為,總是有目的或謀略,出發點總不單純。
七七心裡不舒坦,但人無完美,愛一個人就該接受他最是真實的一面,妄想去改變一個人是太過自私的事。
一個人要改變,不是出於心甘情願,也不過是欺人的表面功夫,終究是會恢復本性。
七七不強求,但當蘇毓允諾她,有生之年必為窮人義診時,其實蘇毓已經逐漸在改變了,雖然改變得很慢很慢。
雞蛋再密也有縫,七七與蘇毓的事雖有小蔣暗中瞞天瞞地,可總有東窗事發的一日。
鬼使小蔣被收回四百年的法力,並在手腕上套上警示環。
事跡敗露後,七七關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追問小蔣為何要替她隱瞞?
原來,小蔣也曾愛上不能愛的女子……後來,去了天府。
小蔣心裡總遺憾,寄望成就七七和蘇毓的幸福,來圓滿感情上的缺憾。
七七自然也受到責罰,腕上同樣有警示環,再與蘇毓接觸,洩露不該的信息,環色轉紅,即受痛徹心扉之罪。
同時,席德也與七七打了賭。在工作調動之日當天,午時過後七七才能遞交申請,倘若運氣好,又次申請到明朝永樂年間,就讓她繼續待在蘇毓身邊五年。
但只要事關蘇毓,七七總是忍不住緊張。
當眼見蘇毓踏入錯綜複雜、暗潮洶湧的皇位之爭時,又想到未來的五年間可能沒辦法守在蘇毓身旁,她還是開口示警了,痛到七七跪倒在地。
蘇毓已在鬥爭這渾水裡溼透衣裳,他不抽身,執意一搏,並試圖探問七七未來的局勢。
明知不該說,可關心則亂,七七還是說了。
過後,卻發現蘇毓早胸有成竹,他的探問只是套話,七七被設計了。
於是,七七明白了,原來席德與她賭的不單純是工作的地點,更是蘇毓變幻難測的心。

調職的前一日,七七拉了蘇毓長途跋涉去了京師外最遠的月老廟。
她不求姻緣,只是想和蘇毓來一場約會,像尋常情侶總會做的那般。
七七跪在神像前,對著月老喃喃說著,但其實是講給身旁的蘇毓聽――她要離開了,若緣分未盡的話,五年後的明日在回春堂的小隔間裡再相見。
蘇毓聞言沉默,太陽西落時才低低地說:「你定要回來,我會等你,五年……十年……我都會等你的。」
七七離開後,蘇毓在月老神像前跪了一夜,他只是木然的跪著,究竟有何所求卻也說不出。
故事一直以七七的視角來敘述,關於蘇毓心裡的諸多想法,讀者只能跟著七七一起揣測。
而在劇情進入另一轉折前,作者以第三人稱寫了「蘇毓外傳」,交代了與七七相處這九年多來的心路歷程。
朝堂上的名利鬥爭,蘇毓並不擺在心上,他秉持「人之初,性本惡。」從不隨便相信人,或是感情用事。他永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看得真切清晰,一目瞭然。他看不懂的,只有聶七七;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對待的,也只有聶七七。
再深沉,再有心機,在感情面前,蘇毓也不過是初識情竇的二十歲男孩。
他喜歡看七七擔心他,為他急,那只說明,她心裡還有他。
七七不打賭了,而是直接選擇離開,來到兩百多年後的康熙年間;是明朝到清末間唯一有鬼差存在的時間點。
不見面不等於不想念,拉開一點距離,似乎心也不會那麼痛――七七是這麼想的。
在這裡,她遇見了自稱是菜鳥鬼差的阿八。(七七&阿八,忍不住聯想到目前還暫停連載的<NANA>,祈禱矢澤愛大魔王早日恢復健康,許我一個痛快的了斷。)
菜鳥阿八一直纏著七七,無論她樂不樂意。
同時向她透露,這裡的家家戶戶都把某名醫的藥單處方貼在門上,彷彿門神鎮守。
這名醫的名字,七七熟得很,自是――蘇毓。
蘇毓遵守當初給予七七的承諾,餘生不斷為窮人義診,所以當年眾多窮苦人家都珍藏了他親手開出的藥方單子,並感念其恩德,將單子張貼在門上,保祐家宅平安,老少康泰。
話題兜回阿八,這菜鳥著實古怪,曉得七七嗜酒,還有意無意地愛提起蘇毓……
看著無處不在的藥方單子,上頭印著蘇毓的名,一張張都像在提醒著七七,蘇毓的存在。
七七以為自己不過離開五年罷了,暫時來到兩百多年後的清朝年間,等待她的卻是蘇毓人生的結局?
心裡惦記著蘇毓後來如何如何,卻也著實感受到阿八的古怪,於是找來相識的鬼差宮離鑑定。
發現阿八果然不是鬼差,而是流落在外的死魂。
阿八說:他記不清自己死了多少年。
剛開始閒著時,我會自己和自己說話,一個論述,一個辯駁,一個出題,一個解惑。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個極盡耍寶,一個極盡……有些法力後,我便耍弄凡人,扮成老人,扮成美女,扮成俊男,擾亂他們的心境……可日子長了,也甚是無趣。後來我才發覺,原來凡人和死魂最大的區別,便是他們能呼呼睡去,我卻永遠清醒。自此以後,我便用法術困住自己,讓自己長眠。
一日復一日都是痛苦的煎熬,阿八卻不去投胎,七七問他問什麼,阿八只是沉默。
究竟是怎樣的執念,讓阿八甘願忍受天地間獨他一個的苦寂呢?
故事繼續看下去就曉得了。

阿八消失了,七七去尋了蘇毓的墓,原來在月老廟旁。
昔日小舊殘的月老廟,如今香火鼎盛,幾度翻新。
七七在頌碑後瞧見疑似蘇毓留下的線索:月老廟,跪墊下。
施了法術,七七發現原來石板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恨字在眼前。
而阿八,不,是蘇毓也出現在身後。
一字字的恨,不是法術施的,而是一筆一劃刻下,遍佈月老廟的廟堂內。
七七不懂,蘇毓等了兩百多年,竟只是想告訴她,他恨她?於是問了:
「蘇毓,五年後我回去,你二十五歲後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什麼?」
答案讓七七驚愕,原來她不曾回去過。
蘇毓等了她一個又一個的五年,在第四個五年還沒來到時,他做了個賭注。
南方的某城鎮爆發鼠役,濟世救人的蘇大夫隻身進城,他不是有菩薩心腸,只是賭或許能在那兒找到七七。
他賭輸了,七七不在那裡,蘇毓在皇帝下命焚城中灰飛煙滅。
他不投胎,寧為死魂,只為尋七七問個緣由,問她為何沒有回來?
兩百多年過去了,終於再見七七,卻發現沒有回去的答案連七七都不曉得。
於是蘇毓問起,當年的訣別到底是不得已?或出於七七自己的選擇。
七七的答案讓蘇毓走了。
人世間總是這樣的,當愛不愛時,在付出與收回間徘徊,踏出一腳,是希望與對方更進一步,若沒感覺到對方的靠近,卻埋怨起自己走的太冒失,於是又縮回一腳,並不是每一次後退都能重新出發的。
她以為別離不過五年,怎麼一轉眼已經兩百多年過去了。
不過是在感情的路上往後退一步,竟讓蘇毓忍受了百年孤寂?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獨自呆著,沒有知己親人陪伴,就學會了自娛自樂。
滿腹心事,無人可訴。每當轉頭時,卻沒找到那個想傾訴的人。

回了地府,終於明白原因。原來小蔣受罰的四百年法力,全用在明朝永樂二十年到清朝間的定魂收魂,所以即使五年後申請調職,七七也不回去明朝永樂年間,這解釋了何以蘇毓始終等不到她。
同時也說明,為什麼蘇毓成為遊蕩的死魂,因為在這兩百多年間,並沒有鬼差。
七七找上閻王席德問個清楚。
蘇毓早已該死,是小蔣的戲弄、七七的無心,救了他一命。但小蔣並未往上呈報,導致蘇毓在天冊之外,命運無軌,他一生行醫救人,雖是行善積德,卻也因而改變很多人的命運,該死而未死。
於是席德將小蔣的四百年法力用於定魂收魂,導正這些被蘇毓所救之人的命運。
而且,是蘇毓選放棄轉世投胎至享盡一生榮華富貴的大戶人家,寧可成為一抹死魂,忍受兩百多年的寂寞,只為再見七七。因為他明白,不見著七七,遺憾會深植於他骨子裡。
等人很玄妙,等著等著,便如賭徒上了癮,賴在賭桌上,無人勸誡是下不來的,總想著下一刻她便會出現。我只是不幸等上了癮,蹉跎經年。偏偏無人知曉我在等,也就無從勸誡。
身為閻王,在一千年間可以選擇改變一個凡人的命運,蘇毓正是席德的選擇。
在等待的最初,蘇毓自然是恨七七,恨她的毀諾、恨她的不歸來,一心的期盼等著等著僵硬成了怨恨。
但再見到七七,結束漫長又寂寞的等待,蘇毓明白是他要等過一年又一年,於是讓心裡的嗔念結成苦澀的果,怨與恨都是自個兒尋來的,與七七無關。
他不要步上蠢人的後塵,恨得咬牙又切齒、恨得都入骨,恨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終於再相遇了,他不把時間花在無意義的憤恨上,聶七七,是他的獨一無二,錯過了就不再。
這一次,他,蘇毓,不一定是被拋下的一個。
之於鬼魂,時間總是太過有餘,有個懂你的人陪伴,總是幸福。
所以,蘇毓放下了前塵過往,跟七七重新開始。
或許蘇毓的釋懷之於某些人來說太過容易了,但他等累了更倦了,當幸福就在眼前,垂手可得,聰明如他不會被怨恨摀住眼,當然放開懷擁抱他等了太久太久的幸福。
至於為何叫阿八,不是因為有七而八,而是在從前的從前有個心軟軟的鬼差,與某位俊美男做了約定,如果有來生,投胎做對王八也是好。
背著笨拙的情債,俯低著身軀,卑微地度日,只要能在一起
而且,蘇毓還真養了一對烏龜……
七七利用直面天官的機會,想讓蘇毓也成為鬼官。
天官卻告訴她,蘇毓的命運掌控在閻王手中。
七七告訴席德:「只要我能陪著他,就會陪他。無關蘇毓是死魂或是其他,是我。我知道,若我五年後未選到清朝,他仍會過的很好,可能去投胎,可能繼續遊戲人間,他就是個會打發時日的個性。但是我不是……他不在身邊,我會想他,會寂寞。我從來不擅長風生水起地度日,只是與多數人一般,很平凡很平凡地渡過每一日。我希望蘇毓能當鬼官,這樣他才能陪在我身邊,長長久久。」
席德問七七,為何閻王每千年可以改變一人的命運?
七七不解。
席德告訴了她答案,閻王這職務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合約一簽就是千年之約,如有毀約魂飛魄散,千年時間一到若沒找到繼位者,還有另一個一千年等著。所以,每任閻王皆有一次機會改變一人的命運,好尋找繼位者;而他當初就是被上任閻王以他妻子的命運做要脅,成了地府事務總代理。
然而,他的愛情在漫長的時間裡一點一滴地磨損了,曾經許諾要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女子,在第一個百年就拋下了他,如同嫦娥奔向月亮,是迫不及待、毫不猶豫的,獨留他在地府。
所以,要被辜負了的席德如何相信所謂的永遠呢?
蘇毓等過,他明白在漫漫長的時間裡變數總叢生,何況感情從來善變,相守從來都是一種奇跡,倘若將來注定有一方是被辜負的,他寧願被留下的是自己,因為蘇毓太了解七七,若是七七被困住了,無須毀約,她心已灰飛煙滅。
卸下閻王重責的席德,不上天庭,選擇轉世投胎。因為蘇毓的一句話點醒了他,這九百年來的苦,不是因為恨著她拋下了他,而是他不放過自己,陷在不原諒、不釋然的囹圄。
即使當初曾辜負他的女子願意捨棄天官身分,與席德一同入輪迴,相守七世。但席德累了,只想好好休息,許願未來的千年不再投胎為人。
蘇毓當上閻王後,依舊不恢復死魂的平凡相貌,照樣頂著生前的絕色容貌,存心讓七七產生危機感,才會好好看緊他。不過他也說了,到九百九十九年時會讓七七一窺他平凡的真面目……會嗎?
鬼差這職務,在人世間穿梭往來,最接近眾生,日日目睹一樁樁死別,初時難免有惻隱之心,總是不忍,時日一久看盡滄桑百態,心不自覺地麻木,終究看淡了生生死死,於焉成為冷眼旁觀者。
而正是天官入職的最基本要素,所以,做鬼差百年得以升為天官。
七七選擇了繼續當鬼官。她曾經下過一回錯誤的決定,導致蘇毓成為死魂在人間孤獨遊蕩兩百多年。
這回幸福已牢牢握在手中,哪有拋下再把自個兒往後悔裡扔的道理。
深信著嚐過後悔滋味的七七、學會等待過後珍惜的蘇毓終會譜出相守千年之戀!
<仙姑碎碎念>:
其實意外,這麼動人的故事居然沒有出版成書!
作者透露是因為鬼類題材彼岸禁止出版……黑水溝另一頭的出版標準我實在難以理解。
那可以麻煩台灣的出版社嗎?我很歡迎繁體版的。
誰說不灑狗血、不吃芭樂就不是精采的故事了?
謝謝作者十七寫了這麼一個好看的故事。
也許故事已落幕,但我仍繼續思索著當中的意義,關於寂寞、陪伴、時間、悔恨和珍惜……
雖然洩漏了很多劇情,但<鬼差>裡處處是梗,讀起來好不過癮。
既然出版社都瞎眼了,傑克這真是太神奇的珍妮佛呀,我只能將一切希望寄託於妳了!
感謝仙姑的推薦此書很想拿到實體書慢慢的欣賞因為盯著電腦長時間看下來眼睛很累啊!
回覆刪除[版主回覆08/17/2010 13:49:27]這故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實體書,
我只能把希望寄託給珍妮佛。